星空故事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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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生三世,缘深缘浅,最终,有恃无恐的他成了她的过客……

她死时,百花凋零,他却浑然不知。

等他知晓时,她已魂飞魄散,再无踪迹可觅。

而他……    

01

清晨。

凤荆站在凤凰树下,抬手抚着祈愿灯的流苏,笑容有些苦涩。

他说过他会来赴约的,可她等了一宿,都没有等到他。

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下压,广袖一扫,做工精致的祈愿灯便化作一团青色的火焰,随着清风消失殆尽。

“你可曾,在乎过我?”

凤荆贵为天神,却很向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凡生活。

可惜,那个人永远给不了她想要的。

或者说,他所有的温存,爱意,都不是留给她的……

午时将近,百花宫外传来了小仙童的唱喝:“天帝陛下驾到!”

借酒消愁的凤荆愣了愣,转过头正好看到他们的天帝陛下——桑澜。

他衣带轻飘,款款走来,好一派清冷雅俊。

她轻笑,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桑澜冷漠的望着御水池边的女人,轻蔑的冷笑道:“凤荆,你好歹是花神,却整日无所事事,若真这么喜欢喝酒,不如把你花神的神职转交出去,给酒仙当仙婢算了。”

她轻轻笑着,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跟前,纤长的手指点着他的眉心一路向下,最后抵着桑澜薄薄的唇瓣。

“交出去?交给谁?你新宠的慕翎仙子吗?”

男人黑色的瞳孔微眯,大手一挥将她甩开,“注意你的言辞和举止。”

凤荆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险些没站稳。

另一只手中的酒瓶被这么一甩,应声落地,摔了个粉碎,“啊,这可是醉仙宫新酿的梨花白,多可惜啊!”

她对着洒了的佳酿叹息,他却觉得她不可理喻。

昨日接到她的传信,说是有要事相商,他答应会来赴约,但是慕翎修炼时不小心伤了灵脉,他为慕翎调理忘了时辰,方才记起便前来一见,如今想来……他是多此一举了。

正想着,却听她道:“昨日是我生辰。”

闻言,桑澜目光微滞,但转瞬即逝。

“你曾答应父君护我无忧,给我所求。”凤荆目光清明的看向他,“桑澜,可愿与我双修?”

她的神元已经受到反噬,痛不欲生,如不能双修借他的灵力滋养,不日她便会陨落。

桑澜拧眉看着她,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,冷冷的回了她四个字,“白日做梦。”

“既然你做不到,那契约便解除吧。”

话音刚落,凤荆手中便多出一枚玉佩,一面刻着她的名字,一面刻着桑澜的名字。

这是他们婚约的证明。

桑澜凝视着凤荆手中的玉佩,眉头紧蹙,语气不善的道:“你又想耍什么花样?”

“你的心并不属于我,这么些年来委屈你了。”

她划破手指,将在玉佩上刻着她名字的那一面轻轻一抹,玉佩发着淡淡的光,出现了一条裂缝。

“到你了。”把玉佩交到男人手上,凤荆的指尖碰触着他的,有点凉,她忍不住捏在手里握了一下。

桑澜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,立即甩开。

这一次,他带上了真气,凤荆没有防备,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,掌心刚好压在破碎的酒瓶瓷片上,刮出一道道血痕。

他冷漠的看着她,深刻的怀疑其中有诈。

“解除契约是吧,本尊成全你。”

说着,他咬破手指在玉佩上一划,玉佩咔嚓一声,碎成了粉末——

从此,他们之间再无瓜葛。

看着男人毫不在乎转身离开的背影,凤荆扯了扯唇角,想笑却咳出了一摊血。

“你凡间历劫,她救过你,那你可知,我也曾为你历过劫……”

桑澜历九道天劫时,遭人算计,是她用了本命法器替他挡下了天劫,护他安全,可他醒来后,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。

她爱他,但不想挟恩图报,然而池元帝君,也就是凤荆的父君为了她的安全,硬是将两人捆绑在了一起。

就此,造成了她日后无尽的痛苦。

她曾无数次跟他提过,不双修的话,她会死。

可他不信,反怪她胡乱修炼功法,死有余辜。

凤荆看着指尖的伤口,轻声说道:“若能重来,我不想再爱上你……”

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,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,不消一刻,真元便全都散尽。

这一瞬,百花枯萎,像是在一同哀悼它们逝去的主君……

02

九十九天宫琉璃台。

桑澜贵为天帝,他到达前,西沧司神将洒扫的仙娥打发离开,清点整理好各司所呈上来的公务卷轴,等待天帝陛下批阅。

辰时一刻,天帝陛下准时踏入琉璃台,西沧拱手行礼,退去隔间给桑澜泡茶。

这些活原本都是负责琉璃台内务的仙娥做的,但桑澜处理公文时,不喜无关的人员在身边乱晃,于是,琉璃台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西沧。

“陛下,昨日突发异象,百花凋零,凤荆上神她……”

西沧话还没有说完,桑澜不耐烦的回了一句。

“让醉仙宫以后不准再给百花宫送酒。”

凤荆是花神,她的灵气可以滋养百花,也会影响百花。

这次的事件,桑澜根本没放在心上,只以为凤荆又喝醉了,神元不稳。

西沧想要提醒桑澜,这次的异象不同以往,但见天帝陛下不愿多谈有关于凤荆上神的事,只好闭上了嘴。

他们的天帝陛下和凤荆上神虽是夫妻,却是一对怨侣,因为桑澜心有所属,并不待见花神凤荆。

不知不觉间,已到了午时,西沧等在一道天门前,望着日晷上指针的偏移,有些莫名的慌乱。

自从桑澜和凤荆结亲以来,午膳都是凤荆特意准备好送过来的,然而今日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三刻钟,凤荆还没有出现,这很不正常。

忽然想到桑澜尽早吩咐醉仙宫的事,西沧皱了皱眉,没再多等,步入膳阁让人准备好吃食。

片刻之后,清淡的膳食准备完毕,西沧提着迟到的午膳送进了琉璃台。

桑澜忙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废寝忘食的,如果没人提醒,他估计一天都忘记吃东西。

“陛下,先休息一会儿,可以用午膳了。”

“先放着。”桑澜没有抬头,应完声,手下仍在奋笔疾书。

西沧不敢多言,摆放好食物之后,放缓脚步退了出去。

等桑澜处理完手头上的紧急要务,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,一旁桌子上饭菜早就凉了,他自认为对吃食不讲究,也就没让西沧再去换。

可是拿起银箸尝了一口,他微微了蹙眉,感觉不对。

“西沧。”

“陛下?”

西沧推门而入,眼观八方,耳听六路,不用桑澜交代,他已经猜到了大概,先是把冷掉的饭菜撤下,再让人准备新的。

然而,新的膳食呈上来后,味道还是不对。

桑澜虽贵为天帝,但他崇尚节俭,不愿再麻烦其他人,简单了用了一些,便不再吃了。

西沧进来收拾餐具的时候,发现剩了许多,抬眼看到桑澜又重新批示公文,摇了摇头。

他只是桑澜身边的司神,天帝陛下的私事容不得他置喙。

忙完一天的工作,桑澜刚落下笔,水灵镜发出嗡嗡低鸣,桑澜眉眼缓缓的舒展开,拿出水灵镜放于手掌,在上面一抹,镜子里出现一个娇羞艳丽的容颜。

“阿澜,你准备启程回宫了吗?”

看着熟悉的身影,听着她悦耳的声音,安抚了桑澜一天的烦躁,他扬了扬眉,勾起了唇角,“嗯,这就回去。”

“那我现在去宫门等你。”

“慢点走,别急,你身体还没有恢复。”

他的关心和宠溺,慕翎十分受用,笑容甜美的应了一声,收起了水灵镜。

无人看到的地方,慕翎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不见了,多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得意之笑。

重阳宫门外,慕翎一边扯着衣摆,一边不停的朝远处张望。

不一会儿,桑澜便到了跟前,慕翎眉眼带笑的快步迎上前,专注而期待的喊着他的名字。

“阿澜。”

桑澜走到她面前,声线柔和的说道:“等很久了吗?”

慕翎笑着摇了摇头,“等你,再久也是值得的。”

说着,她的手自然而然的环上他的手臂,桑澜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,很快又恢复过来。

她说:“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看的地方,阿澜陪我一起去看看,好不好?”

桑澜不说话,慕翎当他答应了,两人招摇过市般的来到了青荷苑。

一路上接收了不少或羡慕,或嫉妒,或鄙夷,或仇视的目光,慕翎扫了那些人一眼,记住了他们的脸,嘴角却挂着耀武扬威的笑。

他们心思迥异又如何,有桑澜在,谁都别想伤她一分,就连凤荆也是一样。

岸边停靠着一叶扁舟,也不知是谁停放的,不过天帝陛下要用,自然也不用特意征求他人意见。

“阿澜,荷花怎么都谢了呢?凤荆上神都不管的吗?”慕翎故意道。

“她,不知又在哪儿醉生梦死,身为花神连自己的职责都不顾,难堪重任。”桑澜冷着眸,“不说她,你的身体如何?”

慕翎抚着被风吹乱的秀发,淡淡的笑着,“有你帮我调理,早就没事了。”

她瞧着四下无人,环境又好,便倾身慢慢的靠向扁舟另一头的桑澜。

他是很宠她,很照顾她,可慕翎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。

如果能发生进一步的关系,或许她就不会总是觉得不安了。

然而,看着她的红唇靠近,桑澜下意识的避开了。

他的脑海里始终响着一道清冷的声音——

“桑澜,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,将来是什么身份,既然你答应了父君娶我,就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,特别是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——”

“慕翎。”

他眼神冷漠的注视着她,慕翎神色一凝,压下长长的眼睫,声音有些委屈的道:“对不起,是我越矩了。”

03

桑澜没有说话,只是让扁舟飘回了岸边,先一步走上了岸。

他犹豫片刻,还是回头向慕翎伸出了手,扶着她下了小舟。

回去的途中,气氛沉默得有些僵持。

好几次慕翎转着话题想要打破僵局,桑澜却始终兴致缺缺,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简单的应付过去。

以往他不是这样的。

“是因为凤荆上神还是阿澜的妻子,所以阿澜才不愿意跟慕翎亲近,怕会落他人口实,是吗?”

闻言,桑澜怔住。

其实,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,只要慕翎一靠近,身体就条件反射远离。

至于会不会落人口实,他如今是天界至尊,根本无需在意别人的想法。

“本尊与她已经解除了契约,她不再是本尊的妻子。”

说完这话,他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空的。

不过这种诡异的感觉,很快便被他摒弃掉。

慕翎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换,听到他和凤荆解除了契约,她眼睛一亮,兴奋得想要大声呼喊!

她期盼已久的,凌驾众仙之上的生活终于要实现了,没有了凤荆这个阻碍,她离那个至高无上的帝后之位又进了一步。

解契之后,他们便再无瓜葛。

慕翎笑容明媚的说道:“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,不会再有那些中伤我们的流言蜚语了?”

桑澜愣了愣,但还是与她道:“那段时间委屈你了。”

慕翎眼眶带泪的扑进了男人的怀里,男人背脊一僵,最后缓缓的放松,抬起手,安抚性的拍了拍女人的背……

……

翌日。

天帝陛下第一次没有按时去往琉璃台。

调理了一晚上,恢复得差不多的慕翎端着一盆水走进了桑澜的卧房,大着胆子服侍他清洗,穿衣,然后在帮他束发。

桑澜只是拧眉,倒没有拒绝。

一切准备就绪,慕翎亲昵的挽着他的手,送他出宫门,刚好撞见了巡视中的季嘉。

季嘉是战神后裔,自身天赋也高,继承了家族神位,现在任天界第一武神,没有战事的时候,偶尔也兼职一下天宫的巡视责任。

她是凤荆的好友,所以非常看不惯眼前这两个人的行径。

当桑澜看到季嘉的时候,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被慕翎紧紧拽住的手,随后想到他现在已经和凤荆没有任何关系,为什么要在乎他人的眼光,于是便任由慕翎挽着自己。

季嘉抬起眼睑,轻蔑一笑,道:“我们的天帝陛下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啊,有了帝后还不够,还想再纳一个妾?”

桑澜脸色微沉,却没有出声反驳。

慕翎抿着嘴唇,一副面对强权毫不屈服的表情,“季嘉上神,我尊你是上神,很是敬重你,但你也不能随意侮辱我,我虽身份低微,却绝不为妾,而且,我和阿澜是真心相爱的。”

季嘉挑起一边眉毛,冷冷的盯着慕翎,“你什么身份,也敢在本上神面前大呼小叫?说什么不为妾,敢情你所图谋不小啊!怎么,想当帝后?凭你也配!”

她气场全开,慕翎受不住,噗的吐出一口血。

桑澜抬手设下一道屏障抵挡住季嘉的攻击,将慕翎护于身后。

“季嘉,本尊不跟你计较言行的事,你也别太得寸进尺。”

“我得寸进尺?到底是谁得寸进尺!要不是凤荆,你能坐上天帝的位置?连边你都沾不上,养不熟的白眼狼!”

季嘉真的想不明白,凤荆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。

这么多年来,掏心掏肺,无怨无悔,却得不到这个男人的一句关心,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女人和他出双入对,亲亲我我。

不就长得好看一点而已,天界最不缺的,就是美男子,只要凤荆愿意,以她的身份,想要找什么样的不行,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?

“我,我不准你这么诋毁阿澜,他很努力,他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,我知道,我能理解!”躲在桑澜身后的慕翎气息微弱的说道。

闻言,桑澜的脸色稍缓。

他是凡人之躯努力修炼飞升上神的,历尽劫难,尝遍苦果。

虽然说能够坐上天帝这个位置,有池元帝君的提携,但他也确实有能力,否则六界众神怎么可能服他?六界又怎么可能没有战事?

可众神却又明里暗里指着他靠女人,吃软饭……

正因为这样,桑澜才这么不待见凤荆。

他所有的努力,都抵不过凤荆的出身——

季嘉看着慕翎就来气,“你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说不准,如果我记得没错,他是在飞升之后,准备接封天帝之前下凡历练才遇到的你,那个时候,他身上已和凤荆定了契,横插一脚的到底是谁?别给脸不要脸好吗!”

慕翎根本不是季嘉的对手,她也知道她和桑澜的关系站不住脚,所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够了。”桑澜抬眸与季嘉对视,眼神森冷且阴寒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,“我们的事情,还轮不到你来置喙。”

“还有,提出解契的是她,我不爱她,勉强捆绑在一起,对谁都没有好处。”

季嘉恶狠狠的瞪着桑澜,刚想怼回去,感觉到乾坤囊里的玄落晶石有异,赶紧拿出来一看。

霎时间,她脸色骤变,血色退尽,再也顾不得理会眼前这对狗男女,飞身赶往百花宫。

玄落晶石是池元帝君临行前让季嘉代为保管的,这是凤荆的本命元石。

凤荆的本命法器为了救桑澜被毁多年,池元帝君耗费一半元神凝结的晶石,是能够在不时之需给凤荆保命的。

同时,它连接着凤荆的本体,现在晶石颜色退尽,只能证明——

凤荆元神已经完全消散了……

等季嘉赶到百花宫的时候,连凤荆的一丝灵魄也找不到了,只遗留了伤痕累累的身体。

她恨自己的反应迟钝,百花凋零就是在示警,她却没能感知到,现在,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!

“凤荆!”

季嘉抱着凤荆的身体,撕心裂肺的的喊着她的名字,然而又有什么用呢?

上神魂飞魄散,便是……永远的消散于天地间了——

04

一场闹剧落幕,桑澜不知道季嘉为什么急急忙忙的跑了,他也不想知道。

桑澜叮嘱慕翎注意安全,便前往了琉璃台,身为天帝,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,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那些有的没有的。

西沧见天帝陛下精神不是很好,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,有些讶异桑澜竟然破戒喝了酒,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多。

一番考量后,西沧给桑澜沏了一杯浓茶,方便天帝陛下提神。

喝了一口浓茶后,桑澜头脑清醒了一些,忽然想到凤荆的事,不知不觉的拿出了牵连两人精神力的灵鸟。

以往隔三差五的,那个女人就会变着由头给他传信息,现在突然安静了,他反而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。

桑澜皱眉,十分鄙夷自己如今的心态,难道是长久以来被她支配时间,他被她奴役了?

这种感觉要不得。

他爱的人是慕翎,不是凤荆。

桑澜再一次提醒着自己。

又过了一会儿,桑澜忽然从一堆公文里抬起了头,他想说些什么,但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。

西沧发觉时辰不早了,转到宫门外守了一会儿,今日凤荆上神还是没有送膳食来,无法,西沧只能让膳房准备。

提着新鲜出炉的膳食回到琉璃台,西沧惊讶的发现,这次不用催,桑澜已经自动走到了餐前。

等西沧摆好饭菜,桑澜吃了一口,眉头轻蹙,再尝一口,放下了银箸。

“味道不对。”

“啊?”

来之前,西沧试菜的时候尝过,和凤荆做的没多大区别,不懂桑澜所说的味道不对在哪里。

“本尊吃习惯了以前的味道,让那位仙厨再做一份来。”

西沧站立不动,咬了咬牙,大声的说道:“以前的膳食都是凤荆上神亲手做好送来的,怕您知道后怪罪,就一直隐瞒着,这两天没再送来,小仙只能吩咐膳房准备,小仙知错,任由陛下惩罚。”

说着,西沧单膝跪在桑澜面前。

桑澜楞了好一会儿,眸色淡淡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一室安静,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。

桑澜没有下令责罚西沧,挥挥手让他退下,看着满桌他偏爱的菜色,却没有一点胃口。

可他心里却想着,她居然会洗手做汤羹。

她这是想做什么?

他由凡间来,酷爱美食,所以依旧吃五谷。

那她呢?难道是以为只要像凡间那些女子那样,觉得抓住一个男人的心,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?

以为他那么容易就被掌控?

简直——可笑至极!

没有了食欲,桑澜也懒得再用,吩咐西沧将膳食撤下,又聚精会神的投入到公务当中。

时间过得特别快,不一会儿,太阳已经西斜。

桑澜走出琉璃台的时候,突然想到了什么,让马车赶往百花宫。

然而失去了主人的百花宫,变得十分萧条。

只是两天而已,他再次踏入,恍如隔世。

这是怎么了?

桑澜穿过回廊,绕过枫叶庭,那一株凤凰花树叶子已经全都落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,前面一路走来,所见到的景色,跟这株凤凰花树一模一样。

“你,过来。”

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洒扫的仙娥,桑澜厉声传召。

小仙娥一惊,回过神发现是天帝陛下驾到,十分惶恐不安,哆哆嗦嗦的走到桑澜身前,行了个礼,“陛下。”

“郁绢在哪里?”

郁绢是凤荆的护法,找到她应该就能问到有用的信息。

“郁,郁绢上仙在,在季嘉上神府邸……”

小仙娥话音刚落,感觉一阵风刮过,再抬眼时,桑澜已经不见了。

天帝陛下横冲直撞的闯了季嘉上神的府邸。

但他没见到郁绢,连季嘉也不知所踪,桑澜皱了皱眉,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
他又辗转去了通灵台,没找着凤荆的灵识,但通灵盘连接到了季嘉的灵识。

“凤荆呢?她这个花神还想不想当了!”

一开口便是一通责备。

季嘉淡淡的笑了两声,听不出情绪,“现在你求她当,也求不到了。”

桑澜反问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不等他再说什么,季嘉自行切断了通灵。

桑澜脸色有点难看,下一刻他猛地挥袖。

轰的一下!

通灵盘上的一条石柱陷进去一个深坑,差点被腰斩。

旁边的通灵神官瑟瑟发抖,又不敢言,只能等桑澜走后,去找灵机阁的上仙来修理被毁坏的石柱。

……

又过了一天,桑澜派出去的人仍旧是打探不到凤荆的消息,他准时来到了琉璃台办公,却心不在焉,频频出错。

再这样下去不仅浪费时间,同时也浪费精力。

桑澜站了起来,走出琉璃台打算去散散心,再回来处理。

而就在这个时候,从通灵台传来了消息,桑澜迟疑了一下,接通。

“谁?什么事?”

通灵的另一端传出冷冷的声音,她道:“桑澜,你来百花宫一趟,转生符箓需要用到你的血。”

“转生符箓?谁要用?”

“凤荆。”

桑澜楞了一秒,随即语气不善的道:“季嘉,开玩笑也要有个度。”

“谁有时间跟你开玩笑,要不是用我的血不行,本上神乐意找你来?”那头终于忍不住爆发,开启骂街模式。

桑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,也终于想起来——

百花凋零不仅是花神神元不稳造成的,更有可能是花神……陨落,才造成的。

他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,却立即站起了身,往外走时还一脚绊在门槛上,险些摔倒,幸好守在门外的西沧眼疾手快,护住了他。

桑澜直接赶去了百花宫。

他心里想着这可能是凤荆的一个恶作剧,只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一个手段。

毕竟这种事她也没少干。

然而,当他看到百花宫里布置的法阵时,脸色终于忍不住变了!

只见法阵中,凤荆的身体飘在空中,她闭着眼,毫无生息,脸色惨白到不像是一个上神。

桑澜的瞳眸狠狠一颤,“她的魂魄呢!”

凤荆怎么会是……魂飞魄散!

05

“她的魂魄?没了你看不见吗!”

季嘉冷漠的看着桑澜,嘲讽的一笑。

“放血吧,画了符箓,也好给她送行,你应该庆幸,她对你还有那么一丝丝执念,要不然,就算你放干了血,也改变不了她魂飞魄散的事实。”

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眼眶微红,应该是在他来之前哭过。

像季嘉这样一个强势的战神之后,宁愿流血不流泪,居然也会伤心到流泪,可见其悲痛程度有多深。

他盯着凤荆的尸身,“她究竟是怎么死的?”

凤荆,她可是上神,是池元帝君的女儿,谁能伤她?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?

还是魂飞魄散的死法!”

“不知天帝陛下是否还记得,你是如何度过九道天劫,飞升上神的?”

不等桑澜回答,郁绢自顾自的说完后面的故事。

“你可以忘得一干二净,小仙却忘不了。”

“我家上神发觉你遭人暗算,拼死撑开了本命法器,替你挡下了最后两道天劫,她那个时候也是刚渡完劫没多久,身体没有复原,灵力没有复原。”

桑澜一怔,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着抖。

她的意思是,凤荆替他挡了劫,损了本命法器?

可是,她明明好好的活了这么些年!

“很奇怪为什么没了本命法器,我家上神还能坚持那么久?”

大概是猜出了桑澜心中所思所想,郁绢讥嘲的笑了起来,一边笑,眼泪还一边流。

“因为我们家上神,有一位好父君。”

说着,她指向法阵中央运转着的玄落晶石,原本碧蓝的晶体现在已经变成了白色,只剩下周围一圈裹着的淡黄色光晕。

这是启动阵法的信号,但缺少了连接符箓,晶石微微震动着,发出低低的嗡鸣声。

“看到了吗,那是池元帝君道法归天前,用所有的修为凝结的一颗晶石,作为凤荆上神的护体灵器,可也是暂时的而已,想要重新炼制本命法器,就要得到你这个天命夫君的灵力滋养。”

“你觉得她不知廉耻,毫无矜持,天性淫邪,经常把双修挂在嘴边,总是轻蔑嘲讽她。凤荆上神做错了什么?她唯一做错的,就是爱上了你!”

不能与他双修,她会死……

这句话凤荆在他面前提过很多次,然而他不信。

还极度恶心她这种急着献身的行为,他曾讽刺过她,真那么忍不住,他完全不介意她到外面找男人……

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真相?”

桑澜的神志混乱,脑海里有零碎的片段不停的重复播放。

原来他一直错怪了她,她甚至一直护着他。

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?他若早知道……

见状,一旁忍了好久的季嘉终于忍不住了,甩手给了他一巴掌,在他的另一边脸上也留下一道印记。

“你还有脸问为什么!”

季嘉咬着牙,一字一顿的道:“桑澜,你扪心自问,她守着你,等着你,掏心掏肺对你的时候,你又在哪里,做些什么?”

她也是傻,一直以为当初桑澜愿意娶她,是因为喜欢她,他们是真心相爱的,他们的感情一定会像她的父君和娘亲那样,经得起天地的考验。

然而与桑澜成婚,才是凤荆一生中,最大的痛苦和折磨。

或许死了,未必不是一件好事……

桑澜一言不发的站着,低垂着眼睑,无人看见他眼中翻滚的情绪……

06

季嘉却没有给他那么多悔恨懊恼的时间,凉薄的提醒道:“叫你来,不是想看你表演如何忏悔的,做你该做的事,那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。”

桑澜缓缓的抬起了头,看着快要支撑不住的法阵,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。

他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转生符箓,轻轻一推,将它送入法阵内。

一道强光覆盖了整座百花宫,刺得人睁不开眼,白光之中,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倒影在其中,影影绰绰。

有个熟悉的声音,远远的飘来。

郁绢和季嘉瞬间激动了,“凤荆……”

凤荆笑着说:“郁绢,不哭,谢谢你的陪伴,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“季嘉,下辈子如若可以,我们再做好姐妹。”

少许,声音消散了,连带着尸身一块消散了。

郁绢和季嘉哭成一团。

桑澜握紧了拳头,脸色发白。

凤荆提到了郁绢,提到了季嘉,就是……没有提到他。

送走了凤荆后,桑澜毅然的转身离开了百花宫。

……

翌日。

天庭因为凤荆的陨落事件,像是一滴水掉进了烧热的油锅里,瞬间炸了开来。

不少拥护凤荆的池元帝君旧部纷纷集结起来,要找桑澜讨个说法,被季嘉以武力压了下去。

伤痛过度的桑澜很快将渡灵法会结束。

当天夜里,桑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梦里的场景断断续续,都和凤荆有关。

他和她初见面时,是他刚飞升没多久,天庭有进修堂,凡是从下界修炼,得道飞升的修士都要去进修堂学习。

桑澜悟性很高,每次会考都名列前茅。

有一天,他在修炼场修炼,一个穿着浅蓝色水纹广袖纱裙的女子,浅笑晏晏的走到他面前。

“你就是桑澜?我叫凤荆,明年的斗剑大会我一定会打败你的。”

画面一转,桑澜站在青荷苑的凉亭里。

他面前立着俏生生的凤荆。

她眸如星辰,闪着细碎的光,脸颊生红,有些娇羞的说道:“桑澜,我喜欢你,你喜欢我吗?”

当年,桑澜没有回答她,现在的桑澜很想开口,然而还未出声,场景又跳换了。

他迫于压力,娶了凤荆,新婚之夜她给他定下了几条规定。

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,像个孩子似的点着手指一一算着。

午夜梦回,桑澜寂寞孤独的坐在床榻上,握着凤荆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,心痛得犹如刀绞。

“凤荆,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。”

西沧隐隐的感觉到,天帝陛下的行为越来越奇怪。

以往,天帝陛下上琉璃台处理完公务后,第一时间都是回重阳宫陪慕翎,亲自辅导她修炼,给她讲解,带她散心。

现在也是处理完公务结束就回去,从不拖沓,但回的不是重阳宫而是百花宫。

他还把郁绢召回了百花宫,连带着西沧,也从琉璃台住进了百花宫,成了桑澜十二个时辰的随叫随到的小跟班。

至于重阳宫里住着的那位,刚开始还变着法子跟桑澜来一场偶遇,然后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曾经宠她入骨的男人,希望能通过一些交流,能让桑澜回心转意。

但这次天帝陛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,每次偶遇表情都是淡淡,没说两句就下逐客令,让人强制性的送慕翎回去。

再到后来,次数太多,桑澜大概是嫌烦了,直接限制了慕翎的行动。

这相当于变相软禁。

……

时间一天天的过去,天界一切都好像很正常,又有些不正常。

桑澜其实是喜欢凤荆的,可因为太多外界的原因,他选择将那份感情封印起来。

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多大的误会。

一个默默付出,以为他都懂。

一个自尊心太强,受人挑拨,不听解释。

造化,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喜欢捉弄人。

下凡历劫的时候,他遇到了慕翎,这是个玲珑心剔透的人,很擅长利用人性弱点,所以,桑澜就把心中的爱恋转移到慕翎身上。

等到他发现自己的真实心意,凤荆又不在了。

另一边,被变相软禁的慕翎,偷偷联系人,得到帮助逃出了重阳宫。

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,不管怎么样,都要再见桑澜一次。

于是,她壮着胆子闯入了百花宫。

她觉得,桑澜对她还是存有感情的,要不然他就不会允许她继续住在重阳宫,重阳宫可是属于桑澜的私人宫殿。

“阿澜。”

慕翎努力挣脱郁绢的束缚,飞快的跑到桑澜面前。

桑澜淡淡的扫了慕翎一眼,“本尊应该说过,没有本尊的允许,不准你踏出重阳宫半步。”

“为什么?为什么你突然要这般对我,我到底做错了什么,桑澜,凤荆已经死了,是被你害死的,你现在又要用逼死她的方式,来逼死我吗?”

“闭嘴!”

桑澜瞳孔骤然一缩,一道灵力冰刃甩了出去,直接击中慕翎。

千钧一发之际,慕翎凝气阻挡,但她的力量怎么比得过桑澜,被狠狠的弹飞出去,倒地不起,口吐鲜血……

07

虽然在慕翎心里,不见得多爱桑澜,但被他这么对待,她还是非常不甘。

明明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,成为天庭的帝后。

那是她得知桑澜身份之后,梦寐已久的位置。

“回去吧,天界并不适合你。”

她天资平平,若不是桑澜强行提升她的修为,她恐怕连飞升的机会都没有。

而就算他动用了禁术,也只能将她的修为提到上仙的程度,再往上,就不可能了。

慕翎五指微微抽动,眼神飘忽不定,冷汗也冒了出来。

心说,他知道了,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。

“本尊只是不想去管,并不是一无所知。”

话说到这个份上,慕翎再不识趣,那就不是简单的遣她下界那么简单。

遣和贬,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。

前者,她可以保留原有的修为实力,后者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
慕翎在西沧的搀扶下,黯然的离开了百花宫。

桑澜给她两天修养的时间,时间一到,就回到她原来的地方。

时光如马驹,匆匆奔过,转眼就过了五十年。

在这漫长孤寂的岁月里,桑澜总算是认清了现实,他爱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。

这一天,是凤荆的忌日。

桑澜提着凤荆爱吃的糕点,和一壶醉仙宫的梨花白来到下界的昆仑山。

昆仑山,是他渡九道天劫成为上神的地方,也是凤荆为了救他,毁了本命法器的地方。

他不想在百花宫里悼念她,所以选在了这里。

摆好糕点,桑澜斟了两杯酒,一杯敬她,一杯敬自己。

就在这个时候,昆仑山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,发出阵阵悲鸣。

原本晴朗的天空,突然出现一道黑影,接着黑影里好像伸出了无数双手,想要把天空撕裂一般,裂缝越来越大。

昆仑山地界连绵的山脉顶端,升起一道道禁制直冲云霄。

桑澜的脚底下也一样,而且,这道禁制还在不断的吞噬他的灵力。

“宵小之辈,也敢暗算本尊。”桑澜眼眸微眯,双手成诀,设下一道结界与之对抗,竟是不分伯仲。

天界众神也感知到了危险,由季嘉带领十万天兵天将前来应战。

躲在暗处的慕翎被揪了出来。

原来她不满现状,渴望更多,更大的权利,更希望能回归天庭,享万万年的寿命。

于是她苦心修习禁术,制造天裂,放出异度空间镇压的魔物,想要重启六界,成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。

天裂需要及时修补,否则后患无穷。

“季嘉上神听令,天界天帝玉玺转交与你,为下一任天帝,待本尊去后,消除隐患,巩固昆仑山禁制。”

桑澜传了音,召出流光宝剑,以人剑合一之态刺入天裂之中。

灵力消散,身体溶解的那一刻,他好像看到了凤荆。

她正站在尽头,对着他招手,逆光之下,看不清她的容貌,但是他知道,她一定在笑。

这样也好,他终于可以去找她了。

……

“快点,快点,今日听说要同宗族学院那边一起授课,我们进修堂的不能输。”

宗族学院?进修堂?

桑澜感觉头好痛,好像要炸了一样,想要睁开眼,却睁不开。

耳边又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,还有脸颊被人轻轻拍打的感觉。

“桑澜,桑澜,醒醒,别睡了,你可是我们进修堂的王牌,如果要上场比试,就全靠你了。”

受不了魔音灌耳的桑澜,艰难的睁开了双眼,迷茫间看到几个影子在晃动。

桑澜怔了怔,有些疑惑的道: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

他不是冲进天裂以身祭天了吗?

桑澜心绪紊乱。

不管怎么样,总之他回来了,那是不是表示,他还可以再见到她……

这么想着,桑澜坐了起来,飞快的整装出发。

一阵风跑出去好几里地,忽然想到什么,又转头跑了回来,他同寝室的好友们,被他一通骚操作惊得风中凌乱。

“你干什么呢,也不用那么急啊。”

既然回到还在进修堂的时间,那他现在的修为,还未晋升成上仙,更是离上神阶段隔着一条银河。

一切都还未发生,这是他的开始,也是她的。

这一次,换他来追求她。

08

几个人来到联合授课的学堂,宽敞的学堂里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,不用想都知道是按照什么规定分的。

桑澜他们来的不算太迟,也不算太早,很多位置都占满了莘莘学子。

不过桑澜并不着急,一般情况下,都会有同窗帮他占位,成绩好就是可以得到特殊照顾。

这堂课教的是乐理,据说下个月要比赛,宗族学院和进修堂各选十二名学子比拼,前三名可以破格进入通天塔修炼。

许多学子都跃跃欲试,认真听学,希望能被选上。

桑澜却心不在焉,左顾右盼。

甚至动用了灵识分辨,就是找不到凤荆的踪影。

“她怎么不在?”

桑澜垂眸,坐在他身边的越槟也是个容易上课分心的,刚好听到了他的话。

他悄悄的挪了挪,身子侧着几乎要贴在桑澜身上。

桑澜皱眉推他,越槟好奇的问,“你找谁?我可以帮忙哦。”

“看你这迫切的表情,肯定是找女的,说到宗族学院的小仙女,我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池元帝君之女,凤荆,凤荆仙子!”

桑澜一僵,越槟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。

桑澜黑眸一凛,看越槟的眼神都冷了几分。

“说说看,你都知道些什么?”

他刚重生,又是碰到一件自己没有经历过的突发事件,或许跟越槟打听打听,能知道一些他多不懂的,也不一定。

下课后,桑澜从越槟口中得知,凤荆不用来听讲,是因为她已经足够资格参加一下月的乐理比赛,以她的水平和竖琴造诣,来当授课仙师都绰绰有余。

根据越槟提供的线索,桑澜挥别两位好友,循着记忆前往留音阁。

下个月比赛就是在这里举办,凤荆和季嘉、季满两兄妹,一起来熟悉下场地。

远远听到留音阁传来悠扬的琴声,桑澜心尖一动,加快了脚步。

透过露台边缘漂浮的纱幔,影影绰绰的有三个人影,凤荆坐着,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,就能走出灵动悦耳的音符,季嘉趴在她的左侧,听得一脸沉醉。

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倚靠着廊柱,双手环胸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,看着弹琴的人,眼里都是温情。

桑澜心里咯噔一下,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。

这个男人是谁?

上一辈子,到死他都没有见过这个人。

一曲终,季嘉这个捧场王热烈的鼓着掌,非常用力,掌心都红了。

凤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,笑了笑,“季嘉,过了,收!”

她做了一个五指并拢的动作,鼓掌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两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忍不住笑开了怀。

季满在一旁听着两个小姑娘插科打诨,到后面他那个不要脸的妹子,居然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,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。

桑澜站在回廊深处,注视着露台的一举一动,他上前,蓦然叫出了声,“凤荆!”

乍一听到这声呼唤,凤荆微微怔了怔。

她的手紧紧握起,随即又缓缓松开,脸上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,没有出现任何破绽。

反而是季嘉,季满两兄妹诧异的回过头,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隽男孩。

他目光灼灼,深情的凝视着抚琴的凤荆。

季嘉是个直肠子,有了疑问,就一定会开口询问,“你是谁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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